举重若轻我看门罗之逃离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我看艾米莉?门罗的短篇小说《逃离》的感受的话,那就非“举重若轻”一词莫属了。

这种举重若轻,首先体现在小说的女主人公的日常生活上。透过精心编织的各式各样沉重的故事情节,我看到了门罗在《逃离》中所展出来的普通女性在现实生活中举重若轻的担当与坚毅,这是一种生命本质的呈现,无关特例,无关故事,无关他人,只与生活常态有关。

卡拉十八岁那年,为了摆脱父母的“囚禁”,她毅然决然地选择和男友克拉克在一起。他们经营着一个骑马场为生,可是生意并不是特别好。面对生活的艰辛与压力,相对于丈夫克拉克的颓废、暴虐与异想天开,妻子卡拉呈现出来的则更多是一种直面苦难、充满活力的举重若轻。

相较于克拉克“有一段时间”“倒也顺着她的想法去做”被动地行动,三年前还从来没怎么认真看过活动房屋,不认为它和一般拖车有什么区别的卡拉,当她选择和克拉克共同生活,搬进活动房屋后,“她便开始用一种新的眼光来看待事物”,她积极地为自己的住房添加改良性的设备。

遇上下雨,生意不好,克拉克情绪不好,就“不单单和他欠了钱了的人打架,他上一分钟跟你还显得挺友好的,下一分钟说翻脸就翻脸”,还美其名曰“脾气不火暴还算得上男子汉吗?”,要么就是“只要有电脑屏幕可以死死盯看就不会再为别的事情操心了”,卡拉则会“上马厩去为自己找点儿什么杂活来干干”,而且“做得不慌不忙”。对于骑马场的工作,卡拉是真心喜欢,“喜欢干日常杂活时的那种节奏,喜欢畜棚屋顶底下那宽阔的空间,以及这里的气味”。

卡拉知道生活是什么,在她因不愿去帮西尔维亚打扫卫生而和克拉克发生争吵的时候,仍然没有忘记她要做的事——“都这么晚了,那些五点钟该来的练马术的人显然是不会来了。她取出土豆,开始削皮”,哪怕这个时候“泪水不断涌出来,使得她没法看清手里的活”。卡拉知道本分是什么,即便她再不愿去西尔维亚家,但需要那份工钱,而且可怜西尔维亚,所以一旦去了,就一定会尽力做好,帮着着西尔维亚扫除与清理她丈夫死前的病室,对西尔维亚做出的任何决定,不表示一点点的疑问或是一丝惊讶,光着腿和胳膊,精力充沛地喷水擦玻璃,吹着口哨干活,为了让气氛松弛些,特意做鬼脸逗笑西尔维亚。用西尔维亚的话来说,卡拉身上有一种“聪明,可又不是聪明得过了头”“是天生的运动员,却并不计较名次,乐乐呵呵却不喧闹烦人,连快活都是快活得自自然然的”。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克拉克反而变得不是那么重要。所以,当西尔维亚提出帮她逃离时,她毫不犹豫地行动了。在前往多伦多的途中,她退却了,多数人认为她害怕了一个人的未来,于是回归了克拉克,在我看来,与其说她回归了克拉克,不如说她找回了自己,回归了有马场的乡野。多伦多对于多数人来说,也许是梦想的地方,但这样的繁华大都市对于不爱学习,喜欢体力劳动,充满活力的卡拉来说,是束缚,是让她窒息的地方。当初她不正是从父母生活的小城市逃离的吗?

也有人说,她在逃离对西尔维亚的同性之爱,而在我看来,她对西尔维亚,有同情(一边要上班,一边要照顾中风的丈夫),有内疚(是她编造的谎言使克拉克产生了勒索西尔维亚的念头),有羡慕但不会嫉妒,因为西尔维亚身上有卡拉所没有的东西,能力、财富、知性,而她身上也有西尔维亚没有的青春与活力。西尔维亚给她提供的逃离之路越完备,越顺利,卡拉就越加认清自己和西尔维亚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们所生活的世界是不相融的,一个都市,一个乡野;一个脑力,一个体力;一个知性,一个野性。所以,最终她切断了自己与西尔维亚的一切来往,甚至西尔维亚想以弗洛拉来引发她的注意,她也置之不理,即便“心里埋藏着一个几乎总是对她有吸引力的潜意识,一个永远深藏着的诱惑”,即便这个诱惑始终刺痛着她的心,她也选择了放弃,因为她知道生活要继续,生活也在继续。此时,克拉克无法控制她的心,西尔维亚也无法影响她的心,与其猜忌心痛,不如当成一个有趣的谜,习惯它,多干些杂事,布置住房,清理马厩,照顾马匹,准备晚饭……让生活变得简单而快乐。若干年后,再回首,和克拉克无意间聊起,那只山羊的故事,那些猜想的日子,也成了两人美好的共同回忆。

《逃离》中的另一位女性,西尔维亚在别人眼里或许有些怪癖,但她从来没有背叛,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重病卧床的丈夫,反而一直照顾他,直到他离世。在这个过程中,她说她从卡拉身上汲取了力量,但我想,就算没有卡拉,她也会坚持下来的。这点可以从她对丈夫后事处理的井然,独自出游的趣味,帮卡拉逃离计划的周密,以及面对暴虐的克拉克的镇定,都可以看出,她是个有行动力、决策力,善于安排自己的生活的人。她的内心世界坚定而独立。

这种举重若轻,也体现在门罗对叙述顺序和叙述节奏的巧妙安排上。

写卡拉的逃离却是从西尔维亚的回归写起。

西尔维亚的回归,给卡拉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让她想起了这段时间遭遇的糟心事:下个不停的雨,越来越差的生意,情绪不好变得暴躁的克拉克,丢失的弗洛拉及带有隐喻的梦。顺带插叙了弗洛拉的来历。

回到眼前,克拉克逼她去帮西尔维亚收拾屋子,发生争执。追叙卡拉不愿去帮西尔维亚收拾屋子的原因:自己无意中的一个谎言引发了克拉克对西尔维亚的勒索计划,而卡拉不愿伤害对自己好的西尔维亚。插入西尔维亚对卡拉的好感与期待,为下文主动帮卡拉逃离作铺垫。

卡拉带着内疚之心,在面对西尔维亚对自己的关心时,将内心的压抑转化为对克拉克的怨恨发泄了出来,西尔维亚顺理成章地提供了逃离计划,借由两人的谈话,插入卡拉逃离父母,和克拉克私奔的经历。

卡拉在情绪激动下,穿着西尔维亚的衣服慌乱出逃,就如西尔维亚所期望的那样,而这是不是自己所期望的呢?引发出卡拉对自己逃离父母时的心情的回顾,“需要一种更加真实的生活”,对于慌乱逃离的她,什么才是更加真实的生活?眼前的克拉克和熟悉的骑马场?遥远的多伦多和陌生的骑马学校?终于卡拉拔通了克拉克的电话,可怜巴巴地说出了那句“来接我,求你了!”

接回卡拉的克拉克企图报复西尔维亚,突然出现的弗洛拉中止了克拉克的行动。认识到卡拉的重要性的克拉克选择相信卡拉,放弃了对西尔维亚的勒索计划。得知了弗洛拉曾经出现又消失的卡拉虽然断绝了与西尔维亚的来往,但也不再将克拉克视为“二人未来生活的设计师”了。

从一开始的悬念压抑(慢)(收),到与克拉克争吵的激烈痛哭(快)(放),再到西尔维亚对卡拉的甜蜜印象(慢)(收),紧接着慌乱逃离,克拉克与西尔维亚的碰撞(快)(放),最后卡拉与克拉克和好(慢)(收),每一次叙事节奏的变化看似不经意,实则都是门罗精心的设计,使整篇小说的叙事节奏像音乐一般地优美和谐,每一次时空的变化都像放风筝一样收放自如。

这种举重若轻,还体现在运用伏笔的设计上。

门罗在接受采访时,曾说过,她会为了修改一个词,特意将已发出的稿件拿回。这种对语言精益求精的慎重使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小说中的每一个看似不经意的词在让我们产生一种就是这样的感觉的同时又觉得她所用的每一个词都有着让人探究的深意。

“在汽车还没有翻过小山——附近的人都把这稍稍隆起的土堆称为小山——的顶部时,卡拉就已经听到声音了。那是她呀,她想。”

“附近的人”让我想起萧红在《呼兰河传》回忆故乡时总是说“我们这的人”,不经意的四个字,暗示了卡拉外地人的身份及其生活在这里的时间还不够长,对这个地方还没有产生真正的归属感,这就为卡拉在压抑的情绪暴发时选择逃离埋下了伏笔。

汽车还没出现在视野里,卡拉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表明了卡拉对西尔维亚汽车的声音特别熟悉而且因为某些原因对西尔维亚出游回来时间的特别







































白癜风心理辅导
中科白癜风医院荣获安全管理优秀奖



转载请注明:http://www.mmchaoshi.com/bsjs/10902.html


当前时间: